瓷都德化报

2022年02月14星期一
刊号:CN-35(Q)第01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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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年

新闻作者:王文地  发布时间:2022-02-14  查看次数:674次  

爷爷坐在大鼓前,掐灭了手中的香烟,操起鼓筷。旁边的唢呐、快板、二胡、箫笛和钹锣,都安安静静,等待着鼓响。

爷爷的鼓筷在大鼓边沿噔噔两下,终于高高扬起,敲落下来。“咚咚”两声,新春第一声的祝福敲响了。

于是锣鼓喧天、管弦齐鸣,各种乐声交织,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乡庙。

欢动声中,人头攒动,大家纷纷把供品摆上:柑橘、苹果、香蕉,金针、木耳、香菇,绿豆、年糕、白果,猪头、全羊、全鸡,还有红龟粿,统统上了供桌。

“金纸”、“银纸”、“金元宝”有序地排列在桌头,一对又一对的红烛燃烧,一柱又一柱的薰香点着。一群又一群的人,在香烟萦绕之中,走上前去,朝着殿中慈眉善目的保生大帝等神佛跪拜,掷着筊杯,许着新一年的愿望和期盼。

此刻,青石铺成的回廊布袋木偶戏正在上演。老人们坐着长凳,昂首,目不转睛地看,有一些懂得曲目的,也跟着哼哼地和唱。

木偶戏台两边,两条高高长长漆得通红的横栏,被一群小娃儿猴子般爬上爬下。有些胆大的,还把自己倒挂在横栏之上,引来周边大人的声声惊呼和呵斥。

回廊左右,一群老爷子正在桌子旁泡着茶,招呼着那些乱跑乱窜的小娃儿来吃糖果;另一边则有人把一幅长长红纸摆上,写着这一年乡贤们请戏班子、放电影、捐献义赈等等账单,再郑重地贴上回廊墙壁上,供人观瞻。

往外,黑脸的尉迟敬德擎着长鞭,白脸的秦叔宝架着长锏,守着大门,怒目圆瞪地看着人来人往。他们在年前,刚刚换上了新装,鲜红的铠甲显得格外发亮,漆黑的战靴也闪着反光。

胆大的孩子,攀着门,摩挲着两位门神身上鲜红的衣裳,想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长到了他们的腰间。胆小的,远远地站着望着,撞见凶神恶煞的脸,看着看着,哇地哭出声来。

几个货郎聚在门前,他们的篮子装着爆米花、玉米棍、麦芽糖、瓜子、贴图、风车……几个小孩把玉米棍套在手指上,手舞足蹈地胡乱干仗。

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一阵未息,一阵又起。小孩在鞭炮的烟雾之中来回跑动,兴奋地叫喊。有一些胆大的,在鞭炮响后,还要跑去抢那未爆着的纸炮,找个大人看不到的石阶,将那未燃的纸炮一一解开,把硝石聚成一簇,划根火柴丢了下去,往后一跳,远远看着一团硝火腾空而起,烟雾弥散开去。

乡庙对面草坪上,戏台子已经搭起,只是大人的好戏还没有开场,这里成了孩童的舞台。大家窜上了舞台,学着演戏的章法,手舞足蹈地瞎跑瞎闹:翻滚的翻滚,唱跳的唱跳,当小丑惹小女孩哈哈大笑的,在幕布中钻进钻出捉迷藏的,跑到戏台后头看演员画眉顺眼的……

于是小孩学戏的咿咿呀呀声,大人的责骂斥喝,老人的轻吟细唤,货郎的吆吆喝喝,信男信女的喃喃低语,夹在婉转悠扬的木偶南音中,在噼噼啪啪的炮仗声中,在铿锵震荡的锣鼓声中,在乡庙的上空汇成一曲大型的迎春交响曲,去迎接喧嚣热闹的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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