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思绪像窗外的烟花向外蔓延、盛开……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烟花太喧嚣呢？可能要从烟花盖过手机的消息提示音那一刻说起。抢着微信手气红包，忙着发送回复祝福，刷着朋友圈实时动态，春节被框架在五寸屏幕中，我无暇顾及窗外热闹的烟火和身边的亲人。

初为人母，医生的一句话“要让宝宝呆在一个舒服安稳的环境”，我记挂在心里。那个春节，但凡响起烟花，我就会让先生把门窗关严，多按几下电视遥控器的音量键。或者躲进屋内，抚摸肚子，轻声细语地安慰腹中的小家伙。现在看来未免太小题大做，但在当时第一次要做妈妈的自己看来，只恨不能让全城的烟花都消失掉。

孩子六个多月大，迎来了她出生后的第一个春节。这也正是听觉灵敏又爱闹觉的时候，之前我和先生夜里翻身都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不敢急促。女儿入睡后，窗外逐渐激烈的烟花声相邀着跨年一起来袭，我的心也揪了起来。害怕她睡不好觉，害怕她会受到惊吓。烟花几时销声匿迹，我已记不清，只记得我睡得并不安稳。   

那晚，在加油站等候时，“咻”的一声，天边燃起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花。女儿清澈的双眸里一闪一烁，小手笨拙地指着烟花的方向，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语，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烟花。

烟花如同燎原的星火，凭空生出欢快的火焰，蔓延燃烧着。烟花在黑暗中竞相绽放，四散开来的点点金光，把夜空装点得灿烂夺目。这儿刚一道银光冲击向上，那儿一朵朵落下，像成千上万珍珠从空中掉落。那烟花美极了，一捧捧，一簇簇，映亮了半个天空，也映亮了女儿的笑脸。转瞬，天空只留下丝丝缕缕的白烟。

一周多大的女儿指了指天空，期盼的眼神投向我，似乎是希望我能再变出更多的烟花。我只能低声轻柔地告诉她：“烟花回家啦，我们下一次再见，好吗？”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处天空直到拐弯路口。没想到回家的路上，女儿竟然学会了新词，并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嘣——嘣——”。飞驰的灯光照耀着她的笑脸，一闪一烁。

女儿竟这样喜欢。大抵没有哪个小孩不爱看烟花吧？更别提跨年夜时候了。说不清由头，从小我就认为这是一场庆祝成长的盛大仪式。五颜六色的满天星、金黄色的蒲公英和壮观的星光瀑布，这些常见的烟花样式每年都见到，但从来不觉得腻。

曾经烟火升空之际，我的心花也朵朵绽开，疯狂生长。砰砰声响起，已分不清是烟花还是自己的心跳。烟花持续绽放多久，我就抬头仰望多久。烟花声落毕，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散，路上的情侣却聚拢起来。这一刻多么美好，我们也牵手漫步在烟花雨下，等待春节的降临。多希望烟花不停，我们也不用开口道别。

“妈妈看。”思绪戛然而止，我朝女儿的方向看去，她正趴在窗台上眨巴着眼睛望着天空。我转身给先生一个深深的拥抱，说：“烟花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