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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 郑那君
“很古很古的时候，这原上出现过一只白色的鹿，白毛白腿白蹄，那鹿角更是莹亮剔透的白……”这是作家陈忠实笔下的白鹿，在白鹿原上。
“不久前，德化出现一对白色的鹿，白毛白脸白脖，那鹿角更是莹亮剔透……”这是灵月的白瓷鹿首，在世界陶瓷之都一亮相，那气象令见过它的人悸动不已。
白鹿，既是虚构的梦幻，又是非虚构的奇迹。不管是在陕西的白鹿原上，还是在世界陶瓷之都·德化。在陕西那片广袤的白鹿原上，白鹿被赋予了无上的神力。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会使荒芜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盲人得以重见光明，丑陋的人变得美丽，甚至瘟疫也被它赶走了……尽管生活在白鹿原上的人们，从没有人看到白鹿，但他们始终坚信白鹿的存在。这份信仰，似一股无形的力量，保佑也激励着人们。
而在德化，这片陶瓷艺术的瑰宝之地，白鹿的每一次登场，都让人震撼不已。这对白鹿，瓷的质地，雌雄相伴，浑身雪白。白瓷的纯净把鹿的优雅与高贵，展现得淋漓尽致。简洁流畅的线条，没有过多的繁复和冗余。无论是整体的姿态，还是眼神的细微，都处理得极为灵动而富生气，好似拥有了鲜活的呼吸与灵魂。它们的耳朵竖着，几分机敏，几分灵动；它们的嘴角微微翘着，似语未语，极具想象；其颈部线条尤为优美，肌肉纹理清晰可见，有着别样的力量美。它们的眼神深邃而明亮，既有对世界的好奇，也有对世间的眷恋；而最为吸睛的是，那对瓷梅做成的俊美鹿角——雄鹿的鹿角遒劲有力，充满野性与力量，宛如历经岁月洗练的蜡梅，枝上繁密的梅花形态各异，每一朵都绽放出生命的坚韧与高洁。相比之下，雌鹿的身形则显得娇弱与柔美，鹿角呈现出一种温婉的姿态，细腻而富有层次的花瓣要比雄鹿的来得娇小而雅致，更添了几分含蓄与娇羞。
看过陈忠实《白鹿原》的人，大多会带着思考：《白鹿原》中的白鹿形象到底是谁？是富有人格魅力的白嘉轩，是被视作圣人般的朱先生，是恪守纲常礼法的鹿三，是历经多次生死考验的鹿兆鹏，还是追求自由具有反叛精神的白灵？文中，陈忠实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
我不知道，也没问过灵月是否读过《白鹿原》，也没有问她所塑造的白鹿代表着谁，只是单纯受眼前这对鹿首所吸引。眼前的白鹿，静静地立在那里，却仿佛能吸引所有的目光。其眼神，透露出一种宁静与平和，这让观者的心瞬间安宁下来。这眼神不仅展现了鹿的优雅气质，更传递出一种深沉而内敛的情感。它们的鼻子细长，鼻翼轻翕，呼吸吐纳间似在诉说着走过的生命历程。那小巧微翘的嘴唇，似在亲昵耳语，也似低语着古老的故事……那一刻，我认定这是一对相爱中的白鹿。嘴里含着白玫瑰的雌鹿，那欲语还羞、深情又知足的神情，像极了那个把鹿兆鹏当神一样对待的女子。
是的，白灵看鹿兆鹏的眼神从一开始就是闪闪发光的仰望，而随着深入的交往那仰望的神态里悄悄住进了深情。而当为了革命需要与鹿兆鹏假扮夫妻时，她真实地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勇敢地直接说：兆鹏哥，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也就是因了白灵的勇敢与真实，让鹿兆鹏抛开思想束缚，不再刻意压抑自己，不再把她当妹妹看待， 而是遵循自己的内心去爱她。这个为了革命理想的男人，他强大的灵魂就如眼前用瓷泥雕塑而成的雄鹿。
眼前的白瓷雄鹿，昂首挺胸，双眼炯炯有神地望向远方，彰显着王者般的威严与力量。尽管作品仅以鹿首的形式呈现，没有鹿善于奔跑的双腿，但那股蓄势待发的气势，却让人感觉到一双强而有力的蹄子，正朝着布满星辰大道上奔跑，追逐着无尽的梦想。而一旁的雌鹿，则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诉说着爱情的圣洁与生命的柔和。她双眼微敛，不胜娇羞，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它沉醉于那份纯美的情感之中。对视间，我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远方，想起了那个纯洁无瑕、灵动如鹿的女子——白灵。在她的世界里，也有着如这雌鹿般的深情，正静静地等待着时光的见证与铭记。
白灵，作为《白鹿原》中白嘉轩的爱女，自幼便散发出与众不同的气质。尽管她在年幼时稍显顽皮，但那份顽皮之下，却蕴藏着超乎同龄人的智慧之光。在短暂的一生中，她始终坚守自我，以无畏的勇气，挑战封建礼教的束缚。在婚姻的殿堂里，她拒绝成为牺牲品，勇于追求内心的向往；在爱情的旅途中，她不畏艰难险阻，只为与心中所爱并肩同行；在人生的舞台上，她用坚定的意志，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她的灵魂如同璀璨星辰。而这一切，都在白瓷雌鹿的神态中得以窥见。
一件真正卓越的艺术品，往往能够化有形于无形，又于无形之中深刻地传达出创作者的思想与情感。显然林灵月，这个名字中含着灵字的陶瓷艺人，在创作白瓷鹿首时完美地实现了这一艺术境界。
林灵月以精湛的技艺和深刻的洞察力，不仅将《白鹿原》中白鹿的精神内涵及故事中的人物情感，巧妙地融入到这尊白瓷鹿首之中；也把她对自由、爱情及人性光辉、生命力量的理解，深刻诠释于作品中。她的创作，不仅仅是在简单地雕塑陶瓷，更是在用心中丰富的情感，与作家陈忠实进行着跨越时空的对话，最终抵达真善美的彼岸。无疑，她的白瓷鹿首是一件真正的艺术品，值得人们细细品味与珍藏。
这一刻，我坚信林灵月是读过《白鹿原》的，而且读得很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