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冤的跛脚鸭

鸣冤的跛脚鸭

◎  林星焕

关于跛脚鸭的故事，虽然有点奇幻，但却与我身边的真人真事颇为相似。若你有兴趣听，权当一碗精神杂菜汤来品味，说不定能为你带来启示。

当地有一名养鸭专业户，在他的鸭群里，曾经发生过这样一段奇闻轶事——

都说丑鸭会生蛋，也很要强。它们知道，自己的形象丑陋——腿脚短薄，嘴巴扁长，翅膀粗重，不敢与别人媲美，对比凤凰，它们总要自惭形秽，但它们却有一颗不服输的心。

它们面对先天的不完美，总想努力改变自己，上进心让它们变得睿智。它们深谙此中门道：改变自己首先得“自己要行”，其次要“有人说你行”。它们知道，要得到主人的眷顾才行。那么，要怎么做呢？它们发现，主人最喜欢“人丁兴旺”。为此，它们灵机一动，并在第一时间主动虔诚地拜主人为“生父”，亲切地把主人叫作“爸爸”，那声音比甘蔗还甜蜜，沁人心脾，勾魂摄魄。同时，还拿出特有的“下蛋术”，不断给“爸爸”带去惊喜和惬意。“爸爸”为了让这些“丑孩子”不断敬奉，特别奖赏它们最想要的金色外衣。从此，它们不再是过去的“丑鸭子”，而是众人注目的新贵，不仅消除了往日的自卑感，还让它们热血沸腾、踌躇满志。所谓“一优遮百丑”，哪怕他们干了多少丑恶之事，也能做到金身不败。

我为它们的成功感到无比震撼，以为它们已经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厚遇，应当心满意足。然而，我的认知实属浅薄。“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只是那只燕雀，而它们真正想要得到的是变成“凤凰第二”。我曾经认为，这哪里可能？理由是：它们虽有双脚，但不会爬高架；虽有翅膀，但无法飞天。可是，现实让我打脸。它们有自己的神通之处，让自己蜕变成“凤凰第二”，也是经过无数次战术演练而得出的“可能”答案。为了防范发生“不可能”变数，它们需要备上《皇帝的新装》，至于“真、假、对、错”在它们看来已不重要，这是上帝赋予它们的自由与权利。

在一个良辰吉日，这些“孝子”们又跪拜在“爸爸”面前，隆重进行拜“爷”仪式，正式把“爸爸”升级为“爷爷”来敬奉。这时“鸭爷”心里高兴极了：我从当“爸”又变成了当“爷”，这是几世修来的福？“爷”问孙子们：“有金衣穿，高兴吗？”鸭孙子们答道：“我们能穿上金衣，好是很好，可我们的嘴巴还是扁的，还是有不完美之处，要是能变成凤凰，就好了。”于是，“鸭爷”就拿来云梯，把这些“鸭孙子”们推上“空中高楼”去栖息。从此，它们天天居高临下，俯瞰着大地和人间，藐视着想藐视的人。

有一次，一只丑鸭站在高楼上对我炫耀说：“看见我了吗？我就是这么‘能’，这么‘行’，而你有什么呢？我现在就是高你无数等。”我回答：“你高升了，我要是去看你一眼，都得抬头仰目，很费劲，那是多余的事。”顿时让它碰了一鼻子灰。

自从脱离了大地后，丑鸭们在高空上，它们无法安心度日，暴风雨和雷电随时会要了它们的命。而最让它们身不由己的是，那长扁嘴巴无用武之地，日子过得特别艰难。全仰赖“等、靠、要”，自身命门掌控在别人手中，“要”到的东西，像“催命符”一样可怕。那些原本肥胖壮硕的憨鸭变成了干瘦轻盈的稻草之身，一阵轻风都能吹落它们。世上的事，有时就是如此讽刺和滑稽，那些给别人制造祸端而精心设计的害人招数，最终却都成了自己的枷锁；那些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幸福殿堂”，最终却变成了自己的坟场。

多年后，我再次遇到一只模样难看的跛脚鸭。它似乎要再次证明自己的非凡，对我鸣诉说：“你不要以为我有什么罪恶，我是有冤的。”我回答说：“你那么神通广大，怎么会成为‘冤大头’？”跛脚鸭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