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牵挂的这片海
郑和带着协和万邦的使命,在闽伺风开洋,从此,举朝牵挂;福建地处两岸融合发展前沿,肩负特殊使命,在此,举国牵挂;八闽儿女耕田牧海祈丰年,搏风击浪下南洋,因此,举家牵挂。
古往今来,家国系念,这片海因牵挂而不同。2024年6月8日是世界海洋日,本刊特别推出专题报道“最令人牵挂的这片海”,本期且看德化白瓷如何勇闯“海丝路”,成为全世界无数人魂牵梦绕的“中国白”。
在结束当日的南海水下调查后,搭载着考古队员的“深海勇士”号载人潜水器浮出海面。蒲晓旭 摄
浩如烟海的中华文明中,只有瓷与“中国”同名;缤纷斑斓的中国瓷器中,德化白瓷无愧于“中国白”美誉。3000多年前的夏商时期,原始青瓷诞生,中国陶瓷文化由此发祥。1000多年前的宋元中国,德化陶瓷越过崇山峻岭,遇见了辽阔蔚蓝的海洋,自此谱写了一部波澜壮阔的绚美华章。
国画《涨海声中万国商》。(资料图片)
10世纪至14世纪,泉州刺桐港兴起、繁荣并臻于极盛,难以计数的大小船舶从这里起航,把陶瓷、丝绸、茶叶等物品运销海外。1087年,北宋朝廷在泉州设立市舶司,泉州港迅速发展,至宋元时期成为“东方第一大港”。
1275年,意大利旅行家马可•波罗来到泉州这座人烟辐辏、梯航万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时,他惊呆了。他在后来的游记中记述道:“刺桐城附近有一别城名迪云州,制造碗及瓷器,既多且美……瓷碗只在这座城市制作,别处没有;它们从这里出口到全世界。”
“既多且美”,这是马可•波罗对德化瓷器的由衷礼赞。他在中国生活17年之久后回国,带回许多德化瓷。其中一只青白釉瓷罐珍藏在威尼斯圣马可大教堂,成为中国第一件有文献记载的到达欧洲的瓷器。他带回去的德化瓷器,通通被命名为“马可波罗瓷”。
“马可波罗瓷”中的青白釉瓷瓶和瓷罐在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的德化屈斗宫宋元古窑址、尾林—内坂古窑址以及南宋沉船“南海Ⅰ号”上所见颇多。如同敦煌对于陆上丝绸之路的意义一样,“南海Ⅰ号”成为中国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标志性发现,被誉为“海上敦煌”。出水的德化瓷数量占到了“南海Ⅰ号”上瓷器数量的两到三成,且大多数可鉴定为国家一级和二级文物。
“探索一号”科考船在南海西北陆坡一号、二号沉船遗址海域进行第一阶段考古调查。黎多江 摄
德化瓷是宋元中国泉州走向世界的拳头产品,德化无疑也成为支撑“海丝”繁盛而巨大的陶瓷生产基地。德化屈斗宫古窑形制巨大,长57.1米,宽1.4至2.95米,有17间窑室,一次可烧制几万件瓷器。而据普查,德化宋元时期的窑址多达33处,浐溪两岸遍布窑场,家家制瓷、户户生烟,窑火彻夜不熄,映红了天空。
吴金填水墨作品《窑火》。
长达数个世纪的海上丝绸之路贸易,让德化先民有着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四方文化与技艺也在此交融。代代陶瓷艺人前赴后继,不断攀登陶瓷艺术高峰,孕育凝练出一抹千秋绝色“中国白”。
15世纪至16世纪前后,那温润如玉、犹如象牙的德化白瓷穿过重重惊涛骇浪到达欧洲,立即被皇室贵族们视为稀世珍宝,竞相购买收藏。
被誉为“东方维纳斯”的明代德化窑何朝宗渡海观音。
以“瓷圣”何朝宗为领军的艺术大师们所创作的观音塑像,就是他们心目中最美善、圣洁的“东方维纳斯”;充满中国文人情趣与诗意的生活瓷,成为他们眼中最高品级的奢侈品。贵族美妇们如果能够拿出一只“中国白”梅花杯喝下午茶,必定成为注目的焦点;梳妆台上装满胭脂的“中国白”粉盒,是她们最得意的“美妆神器”。
在欧洲,巴黎吉美博物馆、伦敦大英博物馆等许多世界大型博物馆珍藏着数以百计德化白瓷。英国丘吉尔家族、爱尔兰唐纳利等私人收藏家也均藏有德化白瓷,且颇具规模。此外,德化白瓷还远藏在非洲、大洋洲、美洲等地,全球五大洲都能看得到德化白瓷美丽的倩影。
外国设计人员参与德化白瓷新品设计。
千百年来,这一抹清雅澄明的“中国白”,虽朴素淡雅却天下莫能与之争美,承载着“涨海声中万国商”对于神秘东方的无限神往,亦折射出不同文明之间的交流互鉴。
从“马可波罗瓷”到“中国白”,德化白瓷仿若一位风华绝代的优雅舞者,轻盈地舞动于蔚蓝的“海丝路”中。她优美的舞步不仅牢牢牵引着中国人的目光,更让无数遥远国度的人为之倾心、为之沉醉、为之挂牵。
浩瀚闽海。章溯 摄
瓷之远行,步伐不止。千百年来,德化以瓷为媒,勇敢地走向海洋,走向世界,追求蓝与白永远的诗与远方。
你看,“海丝蓝”的波涛中,“中国白”熠熠生辉;“中国白”的雅致中,“海丝蓝”如梦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