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哲
每当春天来临,我就想起绿萍。今年的春天姗姗来迟。立春已过,天气依旧阴雨连绵,寒气逼人。长时间的风寒雨冷,把太阳浸泡得犹如一颗海绵宝宝。太阳终于憋闷了,忍不住“嘣”地一声,迸出云缝。这一迸,迸出了一个青绿的天地。此时,太阳也温柔,云朵把天空装饰成一面青绿色“帐篷”。“帐篷”下广袤的大地也全是一片青绿色。山冈上、田野里、小河边,木本的、草本的、藤本的……这些苏醒来的大自然爱物,所有枝条,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或长或短的,它们的表皮一天天变青变绿,枝条上毛茸茸的叶芽儿在变厚变大的同时,颜色也渐渐地发青发绿,再过几天将是一片姹紫嫣红。而水呢,“春来江水绿如蓝”,青绿得连天空的影子也一览无余。于是,由水面慢慢往上,空中,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一片片青绿,如此地令人赏心悦目。
这青绿的天地间,倘若要我说出哪一样最可爱?无疑,绿萍是青绿帐篷下的“小公主”。春天一到,那些在水田里与池塘中蕴育了一个冬天的绿萍,前天,还一个个小不点地拥挤着,拂晓,便泛青泛绿了。这青与绿,密密麻麻却错落有致,缓缓流淌着久违的阳光,把整个水面装饰成一块色彩亮丽得恰到好处的织锦,让你总想把那织锦裁成裙子或衣服,穿在身上该是多么富有生气。这些小生灵除了色彩美丽,成长也快,你刚见时,还是一小颗一小颗的,隔把天再见时,她们已由原来的小不点出落成一只只或青或绿的精灵了,风儿一吹,那精灵轻轻荡漾着,微微露出点水纹,叫你希望看见水下更美的生灵。
那时候,住在农村,每逢春天,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总会邀上小伙伴们,拿上袋子,带上笊篱,一起到附近的田野抓浮萍。一到田野,看着一大片的水田,每一丘的水面都是泛青泛绿的萍儿,甭提多高兴。笊篱每伸到一处,一捞上来就是尖尖满满的,不多工夫,就把袋子装得严严实实。一回到家,就奔向厝脚下河边,把绿萍倒出来,放进河里,一只只绿萍顺着水流,仿佛一只只精灵,承载着梦想和希望。当然,大人们的想法务实一些,把萍儿养在水田里,就等着它长大,长成满满的一水田,好打捞起来,当猪饲料用,把猪养得肥肥壮壮的,让一年主要收入的来源变得更为丰盈。
画萍也是一样有趣的事。还在绿萍初长成时,我总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伏在池塘边,照着小小的浮萍“依葫芦画瓢”,然后抹上青绿色的水彩,贴在书房里,小小的书房顿时充满着春天的气息。因为画得栩栩如生,有几次还被学校选去张贴在宣传栏上,作为“保护环境”的宣传画哩。
雨水已至,想必乡下老屋前池塘里那些青绿的浮萍,已是生机勃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