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都德化报

2022年04月04星期一
刊号:CN-35(Q)第01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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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流淌的爱

新闻作者:李海燕  发布时间:2022-04-05  查看次数:518次  

春天来了,绿芽爬满了枝头。可是,我那位勤劳且一生节俭的父亲却走了,他终究没能熬过寒冷的冬季,迎接春暖。 

当我在键盘上敲下字,我的泪依然浸润了眼眶。我与父亲的缘份定格于2022年1月6日清晨,当我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父亲时,他再也不能倚门应答。我想静下心来,好好写一篇纪念的文章,我想以这样的方式祭奠刚出走的却永远不会再回来的父亲。

儿时,在我们六个兄弟姐妹当中,我是最得父亲疼爱,不仅我是家中的老幺,还在我上小学时,我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这让一向老实巴交的父亲看出了生活的期盼,父亲似乎在我的身上看出有朝一日能够跳出农门的光景。我每次从学校领回奖状,父亲像是得到一项光荣的任务,双手郑重地接过,黑瘦的脸上总露出难得的微笑。他总会从大锅里舀点米糊,粘在奖状背面上,然后糊上墙——那些年我那大大小小的几十张奖状贴满了那面斑驳且幽暗的墙。

二十几年前,我中专毕业,正赶上毕业分配的末班车,一向老实巴交、不擅言谈的父亲,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穿着人字拖,多次登门去找表哥,表哥是众多亲戚里唯一先跳出农门,那时候,他丈人的哥哥刚好在县里任职,经过父亲多次的努力,最终,我被安排在离县城最偏远的小乡镇工作。那时,我心里装着不满与怨言,那一年,我的好多个同学都安排在县直单位,而我是唯一被下放到边远乡镇的。可是,对于农民身份的父亲来说,能够有一份正式工作,有一个干部身份,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上班第一天,父亲送我去车站坐班车时,不擅言语的父亲只跟我说了一句:好好工作。后来,我又换了工作单位,父亲每次还是重复着“好好工作”。

父亲年轻时,像大多数中国老百姓一样,期许用自己的勤劳和智慧改变命运。1982年那年,父亲种植了十几亩的烟叶。那时候,村里还没有人种烟叶,父亲听从南洋回来又长年在外做包工头的老丈人的话:种植烟叶可以卖个好价钱。父亲在水田地里种了大量的烟叶。父亲每天躬身守在烟田里,可惜天不遂人愿,眼看着丰收的时节快到了,却突遭寒流袭击,连下了几天几夜的冰雹。十几亩烟田受灾严重。原本长势良好、硕大肥厚的烟叶像蔫菜叶一样枯焦了。烟叶没烟叶,稻谷没稻谷,家里的境况可想而知。父亲把所剩无几的烟叶晒干,自制成烟丝。年幼的我常见他从裤兜里拿出一刀烟纸,撕下一张,拿出少许烟丝,放在烟纸上,一卷,在舌头边上沾上少许的唾沫液子,划上火柴,一吸,在烟雾缭绕中麻醉自己。可他那样子并不像在享受吞云吐雾的快哉,或许是对艰辛生活的释放吧。父亲本来是不抽烟的,也许是自己种植烟叶后,父亲恋上了土烟,后来偶尔听父亲说,其实自制的烟丝是不好抽的,又呛又辣。也许,父亲吞进去的是生活的苦涩,吐出来的是对命运的谴笞。后来,父亲又当过窑工、瓦匠、油钻工人,一生劳苦。

父亲走了,灯熄了。每次我在凌晨时醒来,听闻窗外犬吠,鸡鸣,我似乎还听见父亲的声音,他还站在那里,还会跟我说“好好工作”。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时光才能一点点地消磨岁月的光影,剪辑掉曾经的点滴,可是时间却又告诉我,日子向前,活着的我们不可能倒带。人生的短促和悲苦,大义上我全明白,可是面对出走的父亲我却无法超脱,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看见他曾经爱吃的、用过的,鼻子一酸,泪流满面,想起那流淌在家里边边角角的往事,想起如果他还健在该有多好……我又胡言乱语了。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失去亲人最痛苦的不是失去的那一刻,而是日后想起他的每一刻。

那天下班回家,坐公交车时,在车上,听着《丁香花》,歌里唱着“留给我一生牵挂”,我又一次热泪满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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