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真正到过武汉。像未曾十九岁
江水鼓涨的年纪,看人群
潮涌,三两人,走下黄鹤楼
领受了时间,黄沙一般沉坠的重力
和某种缓慢的,回旋的牵引
未曾真正到过武汉。像未曾二十五岁
凝视一株为痛而开,为爱飘落的
樱花树。未曾低头捧起其中一瓣
像用泪水反复指认,一个恋人羞愧
远去的背影
未曾真正到过武汉。像未曾三十岁
和孩子坐上热气腾腾的街头
分食一碗热干面,或一个鸭脖
甜辣相佐的日常滋味,烟火吐出红舌
舔舐人们冒汗的脸颊
未曾真正到过武汉。像未曾三十四岁
左手抓住右手,二零一九霜雪沉重
一步一个脚印,落到二零二零湿冷的春天
如此绝望。如此迫切
像连夜出征的医者,像原地待命的
感染病患。像那艘,从人们心底锚的出发
飘荡在天际的,孤帆。不知何时才能
重返生活,平静而宿命的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