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都德化报

2023年01月02星期一
刊号:CN-35(Q)第01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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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头”弟

新闻作者:  发布时间:2023-01-04  查看次数:662次  

“大头”弟

◎ 王文地

小时候,弟弟外号“大头”,家里人都这么叫他。每每听到这个外号,我便心生愧疚。因为我总觉得弟弟的“大头”,多半是因我而起。

父母进城务工,弟弟不足周岁,牙牙学语,而我不过七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刚到城关,我们一家租住在红旗厂周边,母亲就近到瓷厂干活。因来不及物色保姆,母亲便把我们带上,照看弟弟的任务就交给了我。

瓷厂在一片瓦房中,一个个陶瓷坯模堆砌一起,筑成一排排高低不等的瓷模架子。母亲寻来几块纸板,铺上衣服小被,把弟弟哄睡,轻放纸板上。

我的任务,便是在边上看好弟弟,别让他睡醒了四处乱爬,从模架上摔下。

可惜母亲所托非人。

弟弟自小长得白胖,脸蛋肉嘟嘟,小睫毛细细长长,比街上牛奶广告的胖娃娃还要可爱。可是,再美的可人儿,盯久了也会无聊。没一小会,我便到处晃荡,寻找这个年纪玩耍的游戏;玩一会,再跑回去偷瞄一眼,看弟弟没有醒来,便再四处溜达。

玩得忘了时间,猛然间“砰”的一声,那是弟弟摔落到泥地的声音,随后而来的,就是他“哇哇”不停的哭声。

母亲从隔壁赶来,心疼抱起弟弟,对狼狈跑来又手足无措的我一顿责骂,背上弟弟继续赶工。待弟弟在母亲背上睡熟,母亲才将他放回架上,对我再细细叮嘱一番,不安地折回车间。

可惜母亲的责骂和爱慈,并没能换回我的坚守。没多久,弟弟又在不经意间醒来,“砰”的一声,随后而来是匆忙的脚步声,不歇的“哇哇”声,和严厉的责骂声……

我想,弟弟的“大头”,就是在那个时候,跌撞出来的吧。

记忆最深的一次,也许是母亲把弟弟放高了,也许是摔落时触碰的地板比较硬,弟弟掉落下来,只“哇”出半声,就没了声响。母亲跑来时,脸色早已煞白,将安静的弟弟紧搂怀中,不住地轻声呼唤,夺门往外走。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直犯怵,抓起小被子,小心翼翼地跟在母亲后面,不敢言语。走了一段路,看母亲叫唤弟弟的声音没有止歇,而弟弟却一直没有能够回应,幼小的心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想着要是可爱的弟弟再也不能陪我嘻哈玩耍,那可怎么办?想着想着,眼泪就夺眶而出,不小心一个踉跄,撞到路边一处新装房的台阶,额头磕石板上,脑袋撞出了一个包来。

红旗厂到主街有段路程,母亲三步并作两步跑,我一路紧追。路过我们租住的老房子时,“呜哇”一声,弟弟熟悉的哭声终于又回来了。母亲喜从中来,泪花闪闪,抱着弟弟不住在自己脸上摩挲,长长舒了口气,回头看到我脑袋上的包,眼泪串线般往下掉。

那天之后,母亲咬牙从200元的工资里面挤出了50元找来保姆。

而我,也从来没有叫过弟弟“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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