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雨依然在稀稀疏疏地落着。初冬的雨不像夏天雨那么大那么急,那么酣畅淋漓;也不像春天的斜风细雨,慢悠悠地浸润大地,更不像秋天的雨下得那么有意境,可让人慢歌徐行。初冬的雨下得不急不躁,漫无目的,下得那么自然,绝不做作。
进入十一月,冬意渐浓,早晚的温差唤醒了被窝里的我。洗漱完毕,喝上两碗热腾腾的米粥,步行上班去。
路上的树木逐渐失去了绿意,风一吹,落叶盖住了颓废的小草,寒意也闻风而来,冷风徐徐吹进温暖的衣袖里。瓷厂里,到处是机器运作的声音,已然听不见夏日的鸟语闻不到春天的花香。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进入校园,几枚枯黄的叶子,伴随着冷风,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舞。追随它的正是一群无忧无虑的孩童。我静静地听着他们留下了弥久的欢声笑语。真想回到小时候,简单、天真、淳朴,没有世故的烦恼,一个粗硬的“柴头饼”就能实现童年的快乐。遐想着,一卷生香的,曾经迈过风雨飘摇,越过山丘沟壑,穿越时空隧道的画卷。
儿时的冬天,印象中似乎总是比现在更冷一些。柴火生旺之前,母亲是不会让我们从被窝里钻出来的。于是,我们就窝在暖暖的木板床上,看着母亲拉开生活的幕布,将一帧帧图像呈现在眼前。那真是一个精致的世界:戴云山脉连绵起伏的山峦,潺潺流动的溪水,郁郁葱葱的森林,迎风怒放的花朵……看不出丝毫的生硬和牵强附会。错落有致,疏淡相宜。那个时候,没有电视,就连看电影的次数都极为有限,水槽周围那些精致的冰块冰花就是大自然赐给乡下孩子的最好礼物。屋檐上挂着冰凌,就像一截抹不掉的影像,在记忆里重播。它浓缩着童年冬季的风景,以独有的逸韵展示出一个迷人的世界,让我们每每于寒冷的季节里触摸到别开生面的馨香和暖意,让我们从孩童时,就眼中洋溢着美,心里编织着梦……
如今,火得爆圈的“围炉煮茶”风也吹到了瓷都德化。冬日暖阳,悠闲的周末,邀约三五同事、同学或好友,往乡下走走,云龙谷就挺不错的。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草坪上,在帐篷里落座、点火、煮茶……在大自然里,在炭火慢条斯理的烹煮中,时光也不由得“慢”了下来,放下平日里难以割舍的手机,一边喝着刚煮开的热茶,吃着烤得暖乎乎的美食,一边享受微风轻拂与暖阳和煦,沉浸在蓝天碧水的优美景观中,好不惬意。
冬天还会让人想起温泉,蕉溪、塔兜都是好去处。水是天然的,流淌着融融暖意,整个人泡在里面,全身心放松。从窗口抬眼望去,初冬的田野,裹挟着苍凉,一抹抹青绿在温泉周围点缀着,让人仿佛置身于大地的泉眼,视野更为辽阔。温泉周围树影婆娑,优美宁静,既可以欣赏美丽的风景,又可以尽情地享受原汤温泉的惬意,让一切烦恼抛离脑后。远离城市的喧嚣,醉卧在松柏林间,躺在温泉池水里,呼吸着山里的负氧离子,不失初冬闲暇时光的一种最好休闲方式。
在初冬时节,倘若回到乡下老家,没有什么比吃上个热气腾腾的火锅更能带来幸福感。几把靠背椅、一张八仙桌、一口铸铁锅,用石头堆砌成凹槽,放上炭火,既新奇又接地气。没几分钟,火锅底料就翻开冒滚,香气四溢。一面是阳光,一面是肉香,坐在冒出热气的锅边。冬寒被掰碎了,滚进汤里,整个人随之暖和了起来。
银杏浓墨染初冬,古街“金色”醉时光。此时此刻,上涌镇的银杏惊艳了一条街。杨梅乡安村丁荣角落的银杏,更是一颗最璀璨的明珠。这是一个藏在大山深处的世外桃源,距县城也仅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你穿过人迹罕至的森林,那茂密的树林像是大自然的守护者,沉默而庄严;穿过层峦叠翠的山谷,阳光洒下,光影在山谷间跳跃,仿佛是大自然的精灵在嬉戏。悠游在色彩斑斓的大山溪谷,喧哗热闹的黄金村庄在前方招手,等着你去奔赴一场繁华奢侈的冬天之旅。
当然,如果你喜欢安静地独处,冬日是阅读写作的好时光。初冬,我喜欢早饭或午饭后,隔着窗明几净,在暖阳的包裹下,拿起一本闲书,翻看几页文字,无需过多地思考,就单纯去读一个故事,哪怕是一个很老套很无聊的桥段。有时,我会被字里行间的一个用词或一句心语击中,不愿继续,卡顿在这里,任凭思绪蔓延,五湖四海,不知所终。在古时,晒太阳有个雅称,叫“负暄”。“冬日负暄”,是被许多人钟爱的美事。的确,初冬即使午后的阳光也一点儿不烫,晒在身上只是有些微微的暖,极为惬意。若是躺在一把摇椅上,再搭一块毯子,温一杯热茶,好似随时就会滑进一个阳光味十足的午休梦乡。
初冬之时,那些来自大地深处滋养我们的越冬之物,那些穿过秋冬之门依旧普照苍生的慈悲之光,那些从天而降仿佛圣灵的雪,以及属于此时的所有选择,看一场电影,温一壶酒,读一本书,赴一场冬日之约……只要喜欢,都是那么浪漫,那么醇厚,那么迷人,别有滋味在心头。
老子有言:“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当面对每一个起承转合的生命轮回时,也许我们都应这般静观、沉思、体悟。原来,冬是终点,也是起点,是休憩,更是积蓄,值得我们凝听细视,好好品味。初冬,山城滋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