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是神奇的,四季轮回带我们来到吃人间至味“冬笋炖芥菜”的冬季。
每年这个时节,冷空气非常活跃,长辈再忙也会抽时间带上家里正在长身体长智慧学做人的小辈,扛着特别打造的瘦身锄头,拎上几个圆竹篮,浩浩荡荡地进山挖冬笋。
挖冬笋是个“技术活”,传说有吃过猪眼睛的人找冬笋特别厉害。我们小的时候住乡下老屋子,人特别多——大人“小人”都有,可有幸吃过猪眼睛的好像没有,至少跟着去挖冬笋的人里没有,所以喧哗的声音里最清晰的一句话是:今年过年我一定要吃个猪眼睛!
去往山上的路上,有经验的长辈传授:挖冬笋最重要的是不能伤了竹株!否则春暖花开的时候春笋就不会长了。冬季寒冷,冬笋在地底下悄悄生长,一是用眼睛看地表泥块明显松动或有裂缝,二是用脚踩感到地面松软,那么十有八九地下是有冬笋的。也可根据竹鞭的生长方向来判断:下山鞭,鞭长,节长,笋少;上山鞭,鞭短,节短,笋多。
很快我们山上进入竹林,长辈大声说:“现在散开,各显神通,能挖到冬笋的方法就是好方法!”呼啦啦,静寂的竹林瞬间热闹起来,穿过竹叶的阳光,也瞬间升温。所有人热情高涨——找笋,锄头小心翼翼试探地面,轻轻挥动,一会先惊讶后开心的声音就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收获激励起更大的干劲。不知不觉间,太阳快要下山了,长辈吆喝着意犹未尽的小辈满载而归。
此时,没有一起上山的家里人老早去菜地摘了一捆芥菜回来洗干净切好,就等冬笋啦。我们回家,三下五除二剥了笋皮,拿起菜刀切掉茎部,轻轻削掉不小心沾泥的笋身,保护嫩嫩的笋尖。奶奶说,冬笋是不能用水洗的——用水洗叫“洗竹林”,来年竹林就不长春笋了。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想来是不想让人大量挖冬笋吧。我们把冬笋切成薄片,放开水里焯下,捞起来沥干,一早买来的三层肉放锅里炸,等油脂都出来,散发出浓浓肉香的时候,切好的芥菜和沥干的冬笋一起放锅里翻炒一会,加一大勺开水——开炖。大约半小时,经霜的芥菜和鲜嫩的冬笋充分吸收了彼此的味道,一道鲜嫩柔软的冬季菜王冬笋炖芥菜就上桌了,所有的筷子快速挥舞着,品尝着芥菜的鲜香微甜和冬笋的清香爽脆,配干饭或者稀粥,那简直是舌尖上的美味。
大家埋头干饭的时候,有学问的堂叔端着一大碗上面盖着小山尖似的冬笋芥菜饭溜达说:“冬笋在这么艰难寒冷的环境中,仍然不屈生长,积蓄力量,给我们提供有营养有能量的美味!我们是不是要感恩呀!”
小时候只知道美味下肚后,招呼小伙伴们去旷野“接力赛”“跳田格”等等各种疯玩,直至长大,心渐渐荒芜了,我多么渴望时光可以倒流,倒流回去好好“感恩”!
吃着冬笋炖芥菜,心中又升腾起无限的希望——很快就春暖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