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都德化报

2025年08月11星期一
刊号:CN-35(Q)第01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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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鸡枞

新闻作者:​赖建峰  发布时间:2025-08-11  查看次数:24次  

七八月间,行走在雨过天晴的闽南山区的山野土路,偶尔能撞见几朵鸡枞花。

鸡枞,是一种菌子,如果沿着它近似树根状的假根深挖,会挖到一窝白蚁巢,鸡枞就是从蚁巢中长出来的,且要有白蚁生存活动的巢。它与白蚁共生,一个地上,一个地下,互不侵扰。鸡枞的鲜美,品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它是名副其实的山珍,是盛夏的精灵。

回乡避暑的周末清晨,我沿着土路漫步,远远看见杂草中露出一团浅白,以我的经验判定那是一株鸡枞。走上前,果不其然,这是一朵已经开伞的菌子,菌盖微微上翻,还算新鲜。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小心翼翼地抠出鸡枞。倏忽,我再次想起那个秘密之地,快步朝不远处的竹林走去。

不出意外,此地还是没能再长出鸡枞,即便先前就大概预见结果,也还是和往年一样有点失落。十几年前的夏天,我曾在这处竹林下看到一个大裂缝,起初以为是鞭笋没在意,黄昏时再次经过时看到了裂缝中顶出一包土堆,一扒拉,看到了一顶圆圆小伞盖。定睛一看,是鸡枞,我抡起锄头开挖,因为是第一次挖,不懂取舍,或是过于兴奋用劲过猛,又或是当年对凡事都充满了好奇,想要寻根究底,没几下就刨出了一大块蚁巢。那是我有生以来挖过最多的一次鸡枞,足足有二三十朵。挖完所有的鸡枞,我又给蚁巢覆上泥土。此后连续多年去查看,此处再也没有长出鸡枞,被挖坏的白蚁巢就像被伤透的心,再也无法修复成最初的样子。

挖回的鸡枞洗净后,菌柄手撕成条,菌盖撕片,母亲将一舀瓢鸡枞一股脑倒入快熟的米粉汤中,等汤再次煮沸即出锅装碗。时至今日,我还记得那锅米粉汤的味道,清甜鲜香,细腻脆爽,口齿生津。野生的鸡枞可遇不可求,每次捡到鸡枞,母亲素喜煮米粉,尤其清甜,也可煮汤炖鸡,鲜香甘美,滋味无穷。

鸡枞菌盖为子弹头状的骨朵时,最为新鲜,半开伞时似荷花花蕾,菌柄略带胭红,开伞后菌盖顶部呈斗笠尖顶状凸起,品相和口感都会差一些,再老一点菌盖就开得更大,边缘会出现裂口,裂口处白如脂玉,菌褶亦是雪白,菌盖会如荷叶上翻,颜色略带焦黄。或许是鸡枞花开久了,香气弥散开来,引来蚂蚁及一些小昆虫啃食,没来得及被吃掉的也会很快在高温环境中腐烂,但其香犹在,且更甚此前。

我又找到了一株鸡枞,蹲身准备去采,发现已经有虫子在啃食,犹豫片刻,就不和这些小生灵抢食了,让它们饱餐一顿。剩下的部分,就为大雨中过路的落单小昆虫撑起一把蘑菇伞,供它短暂避雨吧。

鸡枞,是盛夏时令里生长的人间美味,是记忆里母亲炊勺中的一口清甜。远处又响起了隆隆的雷声,午后将会下一场太阳雨。明天我要早起,去山野草泽寻一朵鸡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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