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都德化报

2021年01月04星期一
刊号:CN-35(Q)第01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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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 照

新闻作者:郑那君  发布时间:2021-01-28  查看次数:954次  


◎ 郑那君

    当你无所求时,才会无所不有。

    庚子年某日午后,我的光阴嫁给了一尊名叫“行者”的朴陶塑像,塑像以弘一法师为形。我们隔着玻璃柜交谈,玻璃的这端是我滞重的迷茫,另一端是行者超然尘外的安详。久久凝视与对望,无声与有声交织,一切的劳心劳力似乎都在此塑像前烟消云散。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小己烦闷,也似乎全被抚慰,变得内外明彻,悠游自在……

    “这作品出自于‘陶知然'。‘陶'是土,‘知'是智慧,‘然'为最天然的物质。”声音响起,抬眼,是个长相甜美的看展小妹,许是看出我对作品的喜爱,笑盈盈地迎了过来欲做介绍。我朝她摆了摆手,谢绝了她的好意。在寻得半日闲的时光里,我更愿意一个人独处,何况面对的还是一件艺术品。这种无意中得着安慰,得着宁静,得着明悟的愉乐,让我的身体和心灵获得一种极大的自由与辽阔。这辽阔有驰骋万端的自由,这自由任畅想无边,尤其是看着行者的眼睛,不自觉间百念全消,只留安宁。时光也变得缓慢,原本雅静的展厅慢慢地越发庄重,桌椅柜厨以及周遭的布局都与昨日一般无二,可它们此刻呈现出的气质竟是如此不同,就连天窗上那些阳光呀、白云呀仿似也都沾染了灵性……是的,这个隅于城市规划馆的展厅于我并不陌生,因为单位就在隔邻,也因为喜欢它的清幽。展厅不大的,但三四层高的玻璃落地窗给了它宽阔的视觉与意境——高低错落的回廊栏杆,纯木雕的门楣窗棂,高低俯仰的花木绿植,鹅卵石铺就的通道,本就自带着诗的节奏与韵脚。此时,许是心境静和,越发觉得天地变得无限辽阔与诗意,越发觉得任何的言语都是多余的,甚至是破坏,哪怕是蚂蚁翻动树叶的声响或壶中茶香的扑腾……

    其实,身为瓷都人,打小我就与瓷泥玩在一起,对陶瓷制作并不陌生,类似观音、达摩、佛相等传统人物雕塑艺术瓷更是铭刻般入脑入心。只是,莫名的,这尊以朴陶雕塑而成的“行者”却在瞬息间将我掳掠。不瞒说,塑像的行者造型并非第一次见,笑容儒雅,慧眼微眯,长袍及地,清瘦的身躯迎风而行……但材质是两色紫砂陶,长袍黑灰,余为砖红色,这在以白见长的德化瓷里甚是少见,颇有眼前一亮之觉。神情细腻生动,竟境大气深邃,整件作品晃着一层诱人的金色光辉。很难说清,这是秋阳透窗泻下来的亮丽锦绸,还是行者身上自带的风骨光芒?但我心里明白,一件好的艺术作品一定是从情感经历中获得的灵感,而艺术心灵的诞生往往在人生忘我的那一刹那,也就是美学上所谓的“静照”。

    静照,即以觉心静观万象,万象就在镜中。它的起点在于空诸一切,心无挂碍。回首活在人间的日子,似乎都很忙,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没能停下来好好感受时光的善意。可是,大量的事实证明沙子抓得越紧就漏得越快,想要有一番所得,恰恰得先把心灵放空,学会“静照”。因为万物静观皆自得,也只有静观才可做到心有万千而不着一尘。纵观法师一生,半世繁华半世僧,我想正是后来的他以空明的觉心静观万象,又容纳万境,在自得的生命静默里吐露光辉。而安之若素的陶,乃泥与火的经晶,出于尘却又绝于尘。这与弘一法师的淡,淡得彻底的荡然一样,都是在绚丽至极归于凡尘,都有着闲和严静的素心。

    两颗素心相遇,犹如两种古典元素相搭配,就有了不一样的气质——款素而性淳。这洗尽铅华的永恒,就是它最打动人的地方。在想,这份不沾不滞自成境界的背后,是离不开静照的觉心。于读者是,于作品的作者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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