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
缩小
默认◎ 郑亚鸿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中的老张是和我1969年一起上山下乡到德化上涌公社插队的知青朋友。我在红村大队，他在门头大队，相距很近，我们经常来往。退休后我们也经常在一起。
老张插队时才16岁。他们队里原有3男2女5位知青，不久一位女知青调往其他大队，剩下的4人中有一男一女是表兄妹。由于种种原因，几个月后他们便由合伙改为分餐。当时的房东大叔一家对他很好，房东的大儿子赖诗瑶和他年龄相差无几，俩人很要好，就像亲兄弟。看到老张他们分伙，收工回来还得自己生火做饭，诗瑶的父亲对老张说，如果你不嫌弃，就在我们家搭伙吧。不必自己煮饭烧菜，收工回来就能吃到热饭菜，老张当然十分乐意，于是诗瑶家饭桌上就多一人吃饭。诗瑶一家待他就像一家人。磋跎岁月里，善良朴实的诗瑶一家让老张感受到温暖。后来，老张上调到生产建设兵团，离开门头村时，诗瑶一家恋恋不舍地把他送到村口。
离开门头村后，老张经常回想起诗瑶一家对他的关心和照料，一种感恩之心油然而生。由于长时间在外地工作且工作地点不断改变，老张与诗瑶一家失去了联系。退休后，老张多次和我说，他一定要再回门头，向诗瑶一家表达感恩之情。
2017年11月，是我们上山德化47周年，泉州德化知青联络处组织曾经插队上涌的知青回第二故乡，我和老张都参加。我们一起驱车回插队的村庄，老张是阔别47年后第一次回门头村。到了门头，一进村他就认出诗瑶的家。然而，诗瑶家已人去楼空，只剩下几件破损的农具堆放在厅堂。经打听，诗瑶夫妻已不幸去世，他的4个儿子与1个女儿以及他的几个兄弟都离开门头，不知在哪里安家。老张眼含热泪，在厅堂上诗瑶的父母遗像前行鞠躬礼。我能感受到，面对曾经的“家”，他除了伤感，更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那一趟门头之行，他满怀希望而来，却以失望告终。
去年底，因怀疑家里暗埋的水管漏水，老张请来一位检测漏水的专业人员来查漏。来的是一位30多岁的年轻人，交谈中，老张听他讲话口音像安永德一带的，便问，你是哪里人?他答：德化人。又问，德化那里的?答：上涌。再问，上涌什么地方?答：门头村。老张接着问，你认识赖诗瑶吗?他说诗瑶是他父亲，他是诗谣的三儿子清开。老张一听激动万分，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他苦苦寻找的门头“家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到年轻人一脸的困惑，老张便向他讲述起与他们一家人交往的那段往事。
听完老张的诉说，清开也很激动，告诉老张：他们兄弟姐妹现都在城关安家，他就在泉州工作，并表示有空一定接老张回“家”。过后，他还和他的兄弟及几位叔叔通话，介绍了与老张相遇的情况，并告诉老张说他们全家都欢迎老张回“家”看看。
今年正月初七，清开和其大哥专程从德化开车到泉州接老张回门头村。清开四兄弟及诗瑶的几个弟弟也分别从各地汇集到门头与老张团聚。诗瑶的几个弟弟当时年龄都不大，但都记得曾经有一位知青与他们家相处得很亲密。老张原准备当晚留宿门头，但因房屋年久失修不便住宿，便和清开一家回德化城关。当晚，在城关的清开兄弟及叔叔们设家宴招待老张。大家欢聚一堂，清开兄弟都按辈份称呼老张为叔，孩子们叫老张叔公，亲如一家人。而老张也像长辈一样，为晚辈送上一份爱心。第二天，老张离开德化时，清开的叔叔、兄弟几家都来送行，就像当年送他离开门头村一样，并叮嘱他常回家看看……
老张从德化回来后，和我说起那次回“家”的情形时还沉浸在喜悦中。他说：“50年了，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内山有了我的另一个家，我还会再回到德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