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 试

◎ 赖兴俊

一说到高考，总是和“高度紧张”“极度阴霾”这种词联系在一起。今生没机会参加高考，无法体会高考脚步的紧迫。今年，第一次被安排机动监考，有幸亲历了那有人欢喜有人忧的高考。

看着监考老师谨慎地分发完试卷，看着学生写完一张又一张试卷，触动了心弦。两个小时的监考，你要怎么打发?不能带手机，不能看书，不能说话，不能随意走动，不能打瞌睡，不能伸懒腰，不能咳嗽，不能板着脸，不能发出响动。此时，窗外的绿树是靓丽的颜色，偶尔掠过鸟儿妖娆的身姿，天空纹丝不动的云彩很养眼。上卫生间是唯一能稍稍放松的时刻，频频顾盼着墙上的挂钟，挂钟下墙上斑驳的污痕是想象舒展的切入口，最有意思的是揣摩厚厚的镜片后或迷茫或深沉或紧张或淡然的眼神，欣赏或苍白或红润或青绿或麦色的脸庞上数不清的青春痘，猜测着眼前三十个青葱学子从此是走向光明大道还是苦难征途……

在孩子人生第一次大考背后，多少母亲成了高级保姆，每天主阵地是厨房，一边绞尽脑汁，变着花样做着可口合适的饭菜，一边小心翼翼，俯首垂眉地低声细语。多少父亲彻夜难眠，对孩子的高考成绩及其未来进行了无数的想象与揣度，知道孩子会考前焦虑，就把潜滋暗涌的日子压抑成寡淡的清汤细水，把担忧藏在心里、藏在夜里。考试，真折腾人，考完试还有十几天的煎熬与等待，等待那个没有生命却让人或悲或欢喜的分数了。

我想起了难忘的自学考试。那时在乡下教书，交通不便，要转车好几次，奔波大半天才能到泉州考试。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的我一进偌大的泉州城，真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每次只能拿着地图，一步步去寻找目的地。考试前夜常是稀里糊涂地时梦时醒，常常瞪着两眼想着还有什么没复习到，想到了又把自己吓一身汗，怎么什么都不会了？有时，深更半夜索性起来走走，隔壁小区有户人家养的狼狗却不识时务地开始引吭高歌，津津有味地吠个不停，更要命的是还起承转合，有了许多调调。在夜深人静的小区里，这声音特别高亢，特别刺耳。我的心顿时揪紧了，好担心又失眠了。那时，真想借孙猴子一根毫毛，把那不配合的狗狗定身成一座雕像。时钟在滴答滴答地数着时间，也数着我的心跳……幸好，也许是唱了许久，没有小母狗的应和，也没有听众的掌声，那狗狗终于累了，烦了，静了，睡了……

第二天怀揣怦怦直跳的心来到了考场，夹在“临阵磨枪”的考友们中间，祈祷着考题都是自己会的。150分钟转瞬即逝，连检查一遍的时间都没有，是好是坏心里也没底。考完试本想好好睡一觉，可一闭眼就是那些似懂非懂的考题，又一道题好像错了，心又揪了一下，又被吓醒了。

刚开始参加自学考试，我也是激情满满，一报就是三科，早早就做好了应考准备，记不清多少次的挑灯夜战，每次考试总能应付自如。开始时一路过关斩将，让我信心百倍。到后面剩三科时，却接二连三败北。尤其是考《古代汉语》时，我下了狠心，闭门苦读，屡考屡败，直到三次补考之后才顺利拿到毕业证书。自学考试之路虽然艰辛，但千锤百炼后也能品尝到胜利的喜悦，也算是一种人生大考。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我回过神来，望着考室里稚嫩的学生，只想说一句：时光不老，理想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