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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周美胜
俗语说，“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从生活上看，栽花不获与插柳成功，是一种自求平衡的智慧，正所谓“失之桑榆，得之东隅”；从教育来说，则为成就学生开启另一扇大门：既然苦苦栽花无果，不如转换一种做法，尝试扦插生命力更强、生长速度更快的柳枝，长成后改善了周围的“微”生态环境，说不定反过来解决了栽花不开的难题——万一依然没有开花，我们依然收获了一棵柳树，甚至一片柳林。
世人对花的“有心”栽培，就好比目前学校教育对学生分数的过分追求；对柳树的“无心”忽视，就好比对学生其他能力的严重忽视，甚至是压抑、打击，认为“花红柳绿”才是符合正常的逻辑。如果倒过来——“绿柳花红”，则变成喧宾夺主，本末倒置。没有意识到不论是“花红柳绿”，还是“绿柳花红”，都是春天的美好景象。
美国心理发展学家霍华德·加德纳的多元智能理论，揭示了每个人身上拥有的巨大潜能，而且各种能力之间存在互相促进或互相制约的“迁移”现象。从概率上看，“正向迁移”和“负向迁移”的机会是均等的。很遗憾的是，在分数评价一切的过往和现实中，我们看到的是“负向迁移”效应。
一个身体条件一般的学生喜欢打篮球，甚至想把职业篮球运动员作为人生目标。我们的反应是什么？往往是先例举充分的理由否定他的理想，如，个人身体条件不行，身高不够，体重不够；再如，一个县多少年来都没有出现过一个职业篮球运动员，你也不可能成为奇迹加幸运的那一个。接着，拿出可能是该学生的软肋——学习成绩——说事，打篮球花的时间多了，学习成绩掉下来咋办？多维立体的论证，一下子就把学生心中那团热爱篮球之火浇灭。
一个学习成绩不理想、体育素质一般的初中二年学生想进行体育方面的专项训练，立即招来一片反对声音：“学体育没有用，初中毕业生没有专业学校录取学习的通道。”把一个在学业上可能已经饱受折磨的心灵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压倒了。
比较幸运的是，第一个孩子把打篮球的爱好坚持下来，因为他从篮球运动中学到了怎么努力去赢和体面地输，深刻感受到篮球文化的魅力；第二个孩子课后坚持去体育锻炼，并乐此不疲，他因此成为班级中考体育日常锻炼的组织者和兼职教练，并成为班级为数不多的中考体育满分的考生之一，他收获了自信和成功。
印度电影《地球上的小星星》中，由阿米尔·汗扮演的美术老师尼克在课堂中启发学生们说：“这张桌子对你美丽的想象力来说，恐怕还太小咧。”在他看来，主人公伊桑的语言阅读有障碍，但拥有不同于常人的美术天赋。他施展能力的平台，不仅仅在课堂上，而应该在更为广阔的空间里。在这种理念的影响下，尼克老师改变了伊桑的人生轨迹，使一颗饱受阅读障碍症困扰的“迷路小星星”重回轨道，在他擅长的绘画领域重拾人生自信，散发出温暖的光芒。
早些年读到一个教育故事：在一所农村中学，班主任组织了一次班会课，请学生逐个登上讲台看往届毕业生的照片。每个学生上台第一眼看都先是一愣，老师就在座位上高声介绍：“他看到的是一名优秀的工程师”“他看到的是一名优秀的医生”……每个学生回到座位后都红着脸，心情激动不已。原来老师在相册里放的不是照片，而是一方全新的镜子，学生上台后看到的是自己。老师在台下的介绍，其实是对学生的鼓励和期待。
故事中老师的教育智慧是不是借鉴了卡尔·马克思向燕妮求婚的典故，无从考证。我当时读完心里悬着一块石头：万一这个老师看人不准，岂不是误导学生？后来自己从教以后，方才慢慢体味到老师的良苦用心：“预测”学生将来能成为某个行业的优秀人才，是当时整个社会的价值追求总体趋势，人人都想通过考试成绩获得成长的空间。但对当时农村的学生来说，通过班主任的指引，打开一扇认识外部世界的窗子，振奋对未来人生的信心和希望，或许比现实的目标更有深远的意义。
“红花”和“绿柳”都是风景。扭转教育观念可能很难，但值得坚持。每个人都应该是一个多面、立体的晶体，在同一种光源的照射下，同一个横切面发出的光芒或耀眼或暗淡。一个横切面的暗淡不代表所有横切面都暗淡。只要我们肯转动它，在容易被人忽视的横切面给它光源，它一样可以发出光芒，并由此面的光线充满整个晶体，变得和其他晶体一样通透、饱满、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