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都德化报

2022年05月30星期一
刊号:CN-35(Q)第0101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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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犒工”

新闻作者:北山其人  发布时间:2022-05-31  查看次数:656次  

☉北山其人

过去盖新房,对于农民而言,工程浩大,是件天大的事,主人家不经三五年筹备和策划,决不轻易动工。先不说钱是大难题,也不说房址选定、征求村民同意并获得政府审批等先期工作,单是破土动工就千头万绪。因此,凡听说有人家建房动工,远近邻里都纷纷自带劳动工具,如锄头、钢钎、畚箕、扁担等,无论农闲农忙,放下自家农事,自觉前来帮忙;少则三五天,多则十来天。俗称“赞工”。人心齐,泰山移,如若单凭房主一家人,恐怕挖个两三年也未必能整出个地坪。

在没有机械的过去,人工挖地基是其中重要一环,一旦土层内遇有坚硬的石壁,更加费工费力费钱。当时农村盖房,就地取材,德化一带多选用杉木,须上山采伐。一座房子,三开间或五开间,两层,需要大量的木材——柱子、檐子、横梁、隔墙、地板、顶盖、门窗……选材,砍伐,去皮,取舍,晾干,搬运等等,仅凭三两人之力,要干到何时才能立起屋架?当然,有钱可以雇人干;钱不足,则又需借族亲邻里之力啦。即便花钱买来成堆木料,请木匠及时加工好,但架构房屋时,仍需要许多人帮忙,才能够穿扇、上梁。上梁后,还要及时从外乡购回几万片瓦,屋顶上有瓦片算得是屋。这又是一件费力费工的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天几十号人来“赞工”,三餐吃什么要早做打算。帮工的从不会挑剔伙食好坏,主人管饱即可。在那个年代,家家户户都缺钱缺粮,主人为了建新房,再省吃俭用也节余不了多少。所以,一般人家东筹西借也就在所难免。有时,心地善良的邻里来帮工时,不忘“赞”一大捆蔬菜。

房子建好了,主人入住新居的前几年,“赤字”严峻。以前借贷赊欠的债务既重又紧,还要养活一大帮孩子。而帮衬的人家,日子也窘迫,有的也想盖新房、娶儿媳,当初救急于你,助了一臂之力,已尽了情份,此时千万不敢再拖,也不用人家上门来讨,务必想尽办法抓紧偿还,双手奉还,否则就不地道了。

“赞工”虽说是邻里互助的人情世故,可感恩之情却是永不敢忘的。

动工伊始,主人便坚持每天晚上及时在账簿记录“赞工”人头与天数,半点马虎不得,白纸黑字存留,哪些没还上的还要交代儿孙,届时邻里乡亲鼎建新屋,务必及时去帮忙,“赞工”天数绝不能少于对方,这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主人入住后不久,建置基本完整时,就要考虑“犒工”的事了,一般在一两年之内,若经济特别困难者,不得已才可延期。宰猪,舂糍粑,杀鸡鸭……根据账簿上的姓名,逐一提前邀约,绝不能有半点遗漏,不管当初“赞工”多少,即使只出工半天,都必须邀请到位,烟酒款待,尽自己所能,让大家吃好喝好。大多人家选定在临近年关举行,一者大家都比较空闲,另外,犒工晏的剩菜剩肉在冬天可以保存较长时间,这些“碗尾”可留给自家过年,省了购买年货的一笔开销。虽说丰简不一,但“犒工”的糍粑是绝对不能免的。据说,糍粑粘性好,韧性十足,寓意着建筑永固,坚若磐石。此外,这道乡间易得的甜美食物,足以表达主人的满腔谢忱:要不是当初乡亲邻里的玉成,哪有今天甜蜜滋润的好日子?投桃报李,是村民骨子里流淌的传统。

如今,农村人涌入城里直接掏钱买房,房地产商出售现房,购房者出钱雇人装修,自然也就没有“赞工”的必要,至于“犒工”也无从说起,充其量是亲戚朋友听说你乔迁新居,带着红包前来道贺,旺旺人气。鉴此,收不收红包、宴不宴请悉听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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