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赖瑞筠
天空湛蓝如洗,晶莹剔透,没有一丝云彩。山上的枫树叶渐渐黄了,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迷人。
金灿灿的稻穗弯着腰,谷粒颗颗饱满,散发着浓浓的秋色和笑意。为了秋收,母亲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得备好三角谷袋。母亲拿出洗净的蛇皮袋用剪刀裁开,一个个蛇皮袋都被裁成了大长方形了。母亲一手一边拉着大长块,用力甩了甩,平展在地上,左右两边各折出三角,原来的长方形变成了平行四边形,这时再将它对折下,两个长长的三角形袋舌就出来了。母亲用缝纫机把接口缝起来,当把所有接口缝好后,里外一翻,一个新的三角蛇皮袋就做好了。估量着装多少重量,制成大小不一的袋子。母亲还要做一件扬谷帐,扬谷帐平铺是一块“毯子”,支起架就变成了“帐子”。父亲也没闲着,带着柴刀走进竹林,仔细挑选毛竹,因为要做竹扁担。父亲说,要三四年竹龄的毛竹,做出来的扁担才韧性足,才能挑得起一两百斤重。扁担的长短与使用者的身高均等,伸开的双手才能够着前后担子。父亲把砍回来的毛竹对半均匀劈开,把竹节剃得光滑光滑,两端修窄,放在火上烤,见竹油往外冒泡,将它拗弯用稻草挷住。放上几天,等“弯”定形了,沿竹节锯掉多余的,一根崭新的竹扁担就做好了。竹扁担做好了,父亲也要检查拄槌。扁担与拄槌可是一对黄金搭档。扬谷耙也是秋收不可缺少的重要工具,它用木板和竹条制作而成。父亲做的扬谷耙没有用一个铁钉,全部采用榫卯,环环相扣,结实耐用。
天刚刚拂晓,吃过母亲早早准备好的早餐,在美好的晨光里,我们左手拿扁担,右手持镰刀走进金色的田野,开始一天的收割。
割稻谷,看似简单,其实也是有讲究的。左手抓住稻禾,右手拿着镰刀,要斜着往下割,不然就有可能割到左手。这都是父亲告诉我的。记得小时候,不懂割稻禾,就要负责扛稻禾,把堆成小山似的稻禾搬到打谷场让父亲脱粒。扬谷脱粒,是一项吃力的技术活。只见父亲双手紧紧抓住稻禾,一下一下打在扬谷耙上,扬得太高,谷子飞远了洒到帐外,扬得太低,谷子打不下来,力道要拿捏得恰到好处,让谷子与禾穗完全脱离,不偏不离地洒在帐子上。
最喜欢的是父亲做的稻笛。暮色降临,完成了一天的收割,我们坐在稻草堆上,父亲抽出几根稻禾,剥掉禾叶,用稻秆做成稻笛让我玩。含在嘴里轻轻一吹,就发出“哔哩,哔哩”的声音。伴着我的笛声,母亲在一旁扎稻草,一个接着一个排列开。我站在田埂上,双手一挥,点“兵”开始,一、二、三……母亲见着,笑着说:“小子,好好念书,长大以后才能当将军,保家卫国。”母亲扎好了稻草,父亲也把谷子装满谷袋。踏着落日的余晖,我们一人挑一担,满心欢喜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挑回家的谷子要用“风鼓”风净秕谷和杂物。“风鼓”是农家必备的生活用具,“风鼓”体型较大,四脚落地,像头大水牛,除了摇把是铁的,其余都是杉木板,重量轻,移动容易。“风鼓”主体部分是风仓,风仓居中,两面为进风口,后为出风口,木质的轴承和四片风叶固定正中,摇起仓外的摇把,吸入空气由低向高,呈波浪状吹到出风口,将倒在鼓顶漏斗里往下落的秕谷与杂草送出风口。父亲面对“风鼓”站立着,右手摇风叶手柄,左手适时调节漏斗流量大小。斗口底下放置着箩筐,用于装饱满稻谷。一般出风口的秕谷也用簸箕接着,颠一颠,簸一簸,半瘪的谷粒喂鸡鸭甚好。父亲“鼓”好谷子,母亲也做好了晚饭。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谈笑着今年的收成。
这时,轻风带着稻香从窗户吹来,吹来“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