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朦胧而清朗的夜色洒落一地,空气中裹挟着丝丝凉意,天空泛着清冷的星,像犯困人的眼。
晚自习回家,路过楼下“美食一条街”,我不禁被各种香味勾住了脚,循着香气,来到了一家卤面店……
我站在店门口,惊叹道:这不是我上大学时最爱吃的莆田卤面吗?
我迫不及待点了一份,仿佛急于寻回记忆里熟悉的味道。没多久,老板就将面送到我跟前,面条爽滑入口、美味鲜香,像极了记忆里的味道。
此刻,浓得化不开的夜色,犹如丹青妙手,把一切都涂上了神秘的色彩,月光下的云朵清清幽幽,缥缥缈缈,晚风撩动我的发丝……
那是2006年,我刚上大三,师大门口外是“美食一条街”,每到晚上,这儿就是美食的音乐会——吆喝声、嬉笑声、锅碗瓢盆撞击声等交织在一起,成了美妙的交响曲。我和几个舍友经常来那里吃晚饭。
一次,我们光临莆田卤面店。店家是正宗的莆田人,大约五十出头,膀大腰圆、满脸油光,褐色皮肤上横着几条皱纹,鬓角夹杂着些许白发。他围着泛白陈旧的围裙,低头忙碌。只见他一手拿着锅铲,一手熟练地往锅里撒面,面条和沸腾的水相遇时,发出“嘶嘶”声,水滋滋作响,像在跳着欢快的舞。很快,面条逐渐散开,像小精灵般在水中快活地游弋。一股浓浓的面香迎面扑来,令人垂涎欲滴。
第一次光顾,我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当老板将热气腾腾的卤面端到我面前,我眼前不禁一亮!哇!肉丝、虾、香菇、葱丝、海蛎、五花肉、胡萝卜丝……青白相间,各种各样的配料立刻将我肚里的小馋虫们都唤醒了。我忍不住咽了口水,抓起筷子,挑起一根面条津津有味地吃起来。面条柔软Q弹、汤汁鲜美,让人吃了一口回味无穷,如同掉进了甜甜的蜜罐里。“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好一个玉盘珍馐!没一会工夫,一碗卤面就进了我的肚子,可我还意犹未尽。
结账时,我好奇地问老板:“为什么你们家卤面这么好吃?”
老板笑盈盈地说:“莆田卤面是我们家乡的特色美食,面条是我们自制的,汤是用猪骨汤,配料丰富,有我们自己的制作工艺在里面,可不简单呢!姑娘,你喜欢吃,以后常来!”
从那以后,我开始恋上了这家卤面店。每天都要吃一次卤面,有时一日三餐都吃面。久而久之,我成了卤面店的常客,老板也跟我渐渐熟了起来,给我VIP待遇:要么面给我多放些,要么虾给我多放几只,要么少算我两块钱……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有时,老板会突然略带伤感地说:“姑娘,我的女儿也和你差不多大,你当我们干女儿,可好?”我总是笑而不语。青春时的我读不懂老板内心深处浓浓的乡愁,只觉得这是一句再平凡不过的玩笑话。
一年冬天,学校快放寒假了,同学们纷纷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家过年。临行前,我又去莆田卤面店点了份卤面,可看到老板忙得团团转,我也顾不上饿,上前主动帮他收拾餐桌,累得气喘吁吁。老板见状,心生感激,煮了一桌好菜,主食就是一大盆我最爱的卤面,他们居然留我下来陪他们吃晚饭。我推辞再三,老板蹙了蹙眉,诚恳邀请道:“姑娘,今年我们夫妻二人没回老家过年,你很像我们女儿,就陪我们吃顿团圆饭吧!”我盛情难却,就答应了下来。饭桌上,老板笑吟吟为我夹菜,老板娘起身为我倒饮料,小屋里飘荡着冬日里难得的暖意,让漂泊异乡的我,忽然找到了家的感觉。
卤面的袅袅香气慢慢弥漫开来,忽明忽暗的灯火映红了我们的脸,那一刻,我心中的幸福和感动满得快溢了出来,我只记得,那晚的卤面真的很香很香,香得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后来,听说学校外面的美食街不见了。
大学毕业后在厦门工作,我租的房子下面也开了一家莆田卤面店,味道也不错,我常光顾,但没有大学时候校门口那家的美味。
再后来,我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没再回过母校,也很少吃到正宗的莆田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