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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认等一片瓷归来（外一首）
◎ 张玉芬
一片瓷弓起身，仿佛在观察窑火口
它或许来自四系罐，撇口圆盘
或是莲瓣粉盒……而另一半却下落不明
石膏是它的替身。它们共用一个身体
平时相互沉默，别扭总是难免
此后还需要相当长时间去适应
并接受自己并不熟悉的身体
寻寻觅觅，瓷片踮起脚尖
与山坡古窑在时空中完成对视
那么多碎瓷片那么多瓷的影子
如同天上的星眼，撒落荒草丛
或坠落于大海，撞沉在洋流深处
还有一些继续在深处旅居
大海波涛翻涌，声嘶力竭
在打捞，瓷片间的山歌对白
泥土的手指掩埋了时光
岩石的花朵延展，一圈又一圈
是春夏秋冬在翻身，碎瓷片早已磨去
尖锐的芒，再也不去划伤谁的手
它一边寻找自己，一边寻找亲人
等一片瓷归来
——它比陨石更荒凉
一抹白在阳光下娇艳
如雪一般，带了几分耀眼的冷意
明末清初那道划破夜空的耀眼
它携带烟火，色香味俱全
猪油白、葱根白、孩儿红……
便是瓷乡人叫唤的小名
美在蔓延，但绝不肯平铺直叙
雕痕里有积釉，显示牡丹，兰，梅
还有达摩、观音站出来说话
洗、尊、壶、军持，在尘世
与庙宇间游走
它们曾经有故乡。籍贯德化
我更愿意叫它“德化白”
就好比一个人出门在外，总把家乡背上
在偶然某一刻，与老乡相逢
灯火阑珊处那一眼
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瓷的世界，瞬间一场大雪纷纷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