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家乡上涌杏仁古街曾经有一棵高大古老的杏仁树,据杏仁坪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们讲述,主干要五六人拉起手才能围得过来,中间是空的,有个很大的洞,树上有蛇有松鼠有很多动物,是个丰富的生物园……小伙伴常在洞里捉迷藏。秋天一到,杏仁树便慷慨地向人们捧出一树的果子,乡亲们叫“白果”,谁都可以提上篮子去采。
到底从古代的哪一年起,杏仁树就在这里?谁也说不上,民间倒是有个传说:
元末明初,元朝统治腐败,民不聊生,邻乡桂阳有一豪杰名宽永,他带领民众起义,后来在上涌的一个山寨占山为王,称霸一方。他的势力一度很大,还设立了自己的小朝廷。相传,他曾开科取士,要尽选天下俊杰为他所用,翰林院就设在上涌。当地人将翰林院前的街道称为翰林街。后来与朱元璋交战失败,明王朝统一天下,听到宽永在上涌设立政权,有翰林院等机构,欲派御林军前往清剿,当地民众得到消息后,为避免遭受灭顶之灾,忙毁翰林院,于街道两旁栽种“杏仁树”,巧取方言谐音,改“翰林街”为“杏仁街”,也叫杏仁坪。
其实,“杏仁树”本应该叫“银杏树”。杏仁与银杏是两种不同科属的植物,而上涌一带并未见“杏仁树”,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是,银杏的果实除了称“白果”外,还被称为“杏仁”,以树的果实指代树是口语里常见的现象。
后来,古老的银杏树消失了!那是在一九六七年,上涌供销社要建盐仓及肥料仓,而盐仓及肥料仓偏要建在生长着古银杏树的地方。之后,来了一伙人,带着斧子,但是谁也不敢动老树,这样一株老树在人们的心目中便是神!在那个火烧火燎的年代里,最终老树周围堆起了柴火,大火熊熊燃烧了几天几夜,她的皮肤和头发被烧焦了,然后树枝被砍了下来,只剩下粗大的主干,他们撼不动,于是把汽油倒进洞里,点上火,银杏树泪流满面,又烧了几天几夜,大火才渐渐熄灭。焦黑的树桩还是很粗,这伙人在她的肚子里装上炸药,点燃引信,一声巨响,银杏树桩最终面目全非了,被一块一块撕扯开,十几个粗壮劳动力干了十几天,柴块堆叠成一座小山。
空地上迅速长起一座平房,平房里面填满盐巴、化肥,人们从这里买到急需的碘盐、肥料。曾经朝夕相处的老树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盐仓拍卖,瞬间立起一排高楼,成为现代民居,是镇中心的繁华地带。
至今,当人们从那排民居旁走过时,偶尔还能找寻到裸露在地面的根。只是,再也寻不着传说中“五六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童话世界般美好的银杏树!
可是,银杏老树时时刻刻活在杏仁古街的记忆里!活在老人儿孙绕膝的故事里!活在女人们的家长里短中!活在出门在外亲人的乡愁里!日子里尾数逢5或10的日子,是上涌传统的赶圩日,人们大老远赶来,互相招呼着“去杏仁坪赶圩啦”。虽然杏仁坪早已完成它的历史使命,退到时代的暗影里,现在镇上新建了更大的现代化贸易市场,可是家乡人改不掉叫惯了的“杏仁坪”。习惯,往往有一种温柔的力量,萦绕在乡亲们的心头。
不管怎样,杏仁坪不能没有“杏仁树”,家乡人不能没有“杏仁树”!于是,在二〇〇〇年的春天,由政府牵头,在新街每家门口花坛里种上银杏树苗。二十几年过去了,戴云山脚下的风和雨为杏仁坪养育了六十株银杏树,“杏仁古街”隘门及两排银杏树早已挂出白果,每年的十一月前后更是吸引一批又一批的游客前来观赏,成了优雅美丽的风景线。
一株古老银杏树,存在过,消失过,它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风雨里飘摇,如今以两排平行线的方式呈现在街口……在以后的以后,它们也成了古老的银杏树,在秋意渐浓的日子里扇形叶子变黄,倔强地站在家乡的心口上,迎接远归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