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
缩小
默认登高（外三首）
◎ 子衿
祖父的木房，正对戴云山
父亲的砖房，朝向大仙岐
儿时的我，看云雾遮住戴云
等一场雨翻山越岭
而大仙岐，始终横亘眼前
后来我依次丈量它们
在戴云山豢养云群
在大仙岐拆解松涛
只是我都未曾登顶
没能亲手将向天锯
架在群山的齿间
当星辰研磨黑夜
两座山站成祖父和父亲
逆流而上
顺理成章的事，终归太少
我们不得不练习倒溯
像鱼，逆流而上游动
像树，把根须伸向天空
石头在激流中长出棱角
水流，在低落时化为云朵
当逆流成为呼吸
我们以骨为桨
倘若逆流是宿命
就向着海洋沉没
拔牙记
躺下，悬而未决的齿
张口，等一盏灯亮起
金属钳探入幽暗
说出最后的审判
麻醉，在时间的刻度里
知觉缓缓沉降
他熟练地撬开沉默
破碎，敲打一段隐隐作痛
钳不出的根，X光里分叉
像盘踞的旧影
几番尝试，终于哐当
掷入瓷盘
未曾喊疼
留下牙床的豁口和空洞
那些未被拔除的
继续在城市凹陷里生根
白首经
人的一生，像不像经书
翻过的每一页
像不像黑白
洇出的一粒雪
雪落头顶，年少生白发
青灯下，翻了又翻的经卷
当月光素描眉宇间的山川
雪线不断蔓延
墨汁在砚里枯坐多年
你终于提笔写下：白首，白首
如虔诚信徒
完成一次次加冕